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下午,当我的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公公脸上的那一刻。
在此之前的一个小时,我还在努力说服自己,也许这一切只是误会。
但当我亲眼目睹十九岁的小叔子林浩,一巴掌扇在我四岁儿子乐乐脸上时,所有的理智都崩塌了。
那个被我寄予厚望的「和睦家庭」,瞬间露出了它最丑陋的真面目。
更让人心寒的是,我的公公居然说那只是「兄弟间的玩笑」。
01
「啪!」
这一声脆响,像是在死寂的湖面投下一颗巨石。
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。
展开剩余97%我举着还在微微颤抖的右手,冷冷地盯着面前这个捂着脸、满眼震惊的老人。
公公林德福完全没料到,我会真的动手。
他瞪大了眼睛,嘴巴张得老大,半天说不出一句话。
而我,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——我做得对。
时间倒回五分钟前。
我的儿子乐乐,一个刚满四岁的小男孩,正蹲在地上专心致志地玩他的玩具汽车。
阳光透过窗帘洒在他胖嘟嘟的小脸上,那画面温馨得让人想流泪。
然而下一秒,我看到了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。
林浩从沙发上站起来,慢悠悠地走到乐乐身边。
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玩具,然后突然抬起手。
「啪!」
那一巴掌又快又狠,直接扇在了乐乐的左脸上。
乐乐小小的身体被这股力道带得一个踉跄,直接摔倒在地上。
他愣了几秒,然后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。
我的大脑在那一刻一片空白。
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,已经冲到了儿子身边,把他紧紧抱在怀里。
乐乐的左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,五个清晰的手指印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稚嫩的皮肤上。
那一刻,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。
「你干什么?!」我抬起头,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。
林浩无所谓地耸耸肩,甚至还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。
「他踢到我的手机了,」他指了指掉在地上的手机,「我教训他一下,怎么了?」
教训?
一个四岁的孩子?
我抱着还在哭泣的乐乐,转向坐在沙发上的公公。
「爸,您看到了吧!林浩他打乐乐!」
我期待着公公能为我主持公道,毕竟他是这个家的长辈,是乐乐的亲爷爷。
然而公公接下来的话,彻底击碎了我最后的希望。
「哎呀,小浩也不是有心的,」他摆摆手,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「小孩子嘛,打打闹闹很正常,别太当回事。」
别太当回事?
我看着儿子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红肿,再看看公公那张云淡风轻的脸。
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冲脑门。
「这叫打打闹闹?」我的声音开始失控,「他才四岁!」
「晓薇啊,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矫情,」公公皱起眉头,语气中透着不耐烦,「小浩压力大,你多体谅体谅。」
体谅?
我要体谅一个对四岁孩子下狠手的人?
这一刻,我突然想起这三天来发生的一切。
02
三天前,当老公林强在电话里说「项目太忙,这个月可能回不来」的时候。
公公打来电话,说「晓薇啊,你一个人带孩子太辛苦,回家住几天吧,我帮你看着」。
那时候的我,还天真地以为这是公公的关心。
我甚至还有些感动,觉得自己嫁对了人家。
于是我收拾好行李,带着乐乐,满心欢喜地回到了这个我以为的「家」。
可现实,狠狠地给了我一记耳光。
第一天晚上,乐乐在客厅里玩积木。
他花了整整两个小时,小心翼翼地搭建了一座「城堡」。
那是他的骄傲,他兴奋地拉着我的手,让我看他的「杰作」。
就在我准备拿手机给他拍照留念的时候,林浩走了过来。
「哟,搭得挺高啊,」他看着那座摇摇欲坠的积木城堡,突然伸出脚。
「哗啦——」
一瞬间,所有的积木散落一地。
乐乐愣了几秒,然后「哇」的一声哭了出来。
「林浩!你做什么?!」我气得浑身发抖。
「不就是堆积木吗?哭什么哭,」林浩一脸无辜,「大不了重新搭呗,这么点小事也要哭,以后还能有什么出息?」
我转向公公,希望他能说句公道话。
但公公只是叹了口气,说了句「小浩不是故意的」就转身回房间了。
第二天中午,我在厨房做饭。
乐乐在客厅看动画片,我能听到他偶尔发出的笑声。
那种声音,是我最喜欢的声音。
突然,客厅传来「砰」的一声巨响,紧接着是乐乐的哭声。
我扔下手里的锅铲,冲到客厅。
只见乐乐跌坐在地上,额头上已经鼓起一个大包。
而林浩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,连头都没抬。
「怎么回事?」我蹲下来检查乐乐的伤势。
「他自己撞的,」林浩头也不抬地说,「走路不看路。」
我看了看现场。
茶几被移动了位置,明显是有人故意推过去的。
「林浩,你说实话!」我压抑着怒火。
「我说了啊,他自己撞的,」林浩终于抬起头,脸上带着一丝不屑的笑容,「你不信拉倒。」
公公从房间里出来,依然是那句「别小题大做」。
第三天早上,也就是今天。
乐乐起床后,自己去客厅拿水杯。
我在卧室里整理东西,突然听到「咣当」一声。
等我冲出去的时候,看到乐乐趴在地上,水杯摔得粉碎。
而林浩正好从他身边走过,手里拿着手机。
「又摔了?这孩子怎么这么笨,」林浩瞥了一眼地上的乐乐,语气里全是嫌弃。
我抱起乐乐,检查他有没有受伤。
还好,只是膝盖蹭破了一点皮。
但我注意到,乐乐的裤腿上有一个清晰的鞋印。
那一刻,我突然明白了。
这三天来发生的所有「意外」,根本就不是意外。
是林浩故意的。
他在故意欺负我的儿子。
而我的公公,我的丈夫,没有一个人站在我这边。
03
「你给我道歉!」我站起身,指着林浩。
林浩看着我,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。
「道歉?凭什么?」他慢条斯理地说,「我又没做错什么。」
「你没做错?你打人还有理了?」我几乎是吼出来的。
「哎呀,晓薇,你这是怎么了?」公公站起来,走到我面前,「小浩是年轻人,做事冲动了点,你别跟他一般见识。」
「我不能一般见识!」我死死地盯着公公,「他打的是您的亲孙子!您的亲孙子啊!」
「我知道是我孙子,」公公皱起眉头,「但小浩也是我儿子,他现在正是高考的关键时期,压力大,你就让让他吧。」
让?
我要让一个欺负我儿子的人?
「爸,我最后问您一句,」我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,「这件事,到底是谁错了?」
公公沉默了几秒,然后说:「都是一家人,哪有什么错不错的。」
这句话,彻底点燃了我心中的怒火。
我慢慢地把乐乐放在沙发上,然后一步步走向公公。
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,每走一步,心中的怒火就燃烧得更旺一分。
「一家人?」我冷笑一声,「那请问,我儿子算不算一家人?」
公公被我的气势震住了,下意识地退了一步。
就在这时,林浩突然开口:「嫂子,你别太激动了,小孩子皮实,没事的。」
他这句话,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我转身,看着这个比我小了十几岁的「小叔子」。
他脸上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,让我恶心到想吐。
「你再说一遍?」我的声音低得可怕。
「我说小孩子皮实——」
他的话还没说完,我抬起手。
「啪!」
这一巴掌,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。
林浩被打得一个踉跄,捂着脸,难以置信地看着我。
「你敢打我?」他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变了调。
「我不但敢打你,我还要报警,」我冷冷地说,「你虐待儿童,我有权利保护我的孩子。」
「你——」林浩气得说不出话来。
公公这时候反应过来了,指着我,颤抖着说:「你,你这个疯女人!」
「晓薇啊,你怎么能打小浩呢?」公公急了,「他还是个孩子啊!」
孩子?
一个十九岁的成年人,也能叫孩子?
那我四岁的儿子算什么?
「您说他是孩子?」我指着林浩,「那我儿子呢?他才四岁!」
「那不一样——」
「哪里不一样?」我打断他,「难道就因为他是您的小儿子,所以他就可以为所欲为?而我的儿子,就活该被欺负?」
公公被我问得哑口无言。
林浩这时候缓过神来,狠狠地瞪着我:「你给我等着,我要让我哥休了你!」
休了我?
我冷笑一声。
「好啊,」我说,「那你现在就给你哥打电话,告诉他,他弟弟欺负他四岁的儿子,他爸纵容,他老婆为了保护儿子打了人。你问问他,这个婚,他要怎么离!」
林浩愣住了。
他显然没想到,我会这么强硬。
公公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,最后憋出一句:「你,你走吧!带着孩子走!我们林家不欢迎你这种疯婆子!」
「好,我走。」
我转身抱起乐乐,大步走向卧室。
我要收拾东西,我要带着我的儿子,离开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。
04
我用最快的速度把乐乐的衣服、玩具全部塞进背包。
手机、钱包、证件,我一样不落。
至于我自己的东西?
我一件都不要,我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狱。
当我背着包,抱着乐乐走出卧室的时候,公公和林浩堵在了门口。
「想走?没那么容易,」公公冷冷地说,「你打了人就想走?」
「让开。」我说,语气坚决。
「我不让,」公公梗着脖子,「你今天必须给小浩道歉,否则别想走出这个门!」
道歉?
他居然还要我道歉?
「不可能,」我一字一句地说,「除非我死。」
林浩在旁边阴恻恻地笑了:「嫂子,别这么绝对。你现在道个歉,这事就算过去了。否则——」
「否则怎样?」我打断他。
「否则,我们就报警,说你家暴,精神不正常,」林浩慢条斯理地说,「到时候,孩子的抚养权,可就不一定是你的了。」
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。
抢孩子?
他们居然想抢我的孩子?
「你们敢!」我抱紧了怀里的乐乐。
「有什么不敢的?」林浩冷笑,「我们是孩子的亲爷爷和亲叔叔,说你精神不稳定,有暴力倾向,不适合带孩子,法院会怎么判,还不一定呢。」
我看着眼前这两个人,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恐惧。
他们不是在开玩笑。
他们是认真的。
「让开,」我的声音开始颤抖,「让我走。」
「道歉,」公公冷冷地说,「跪下,给小浩道歉。」
跪下?
他们要我跪下?
我看着公公那张冷漠的脸,再看看林浩那双充满恶意的眼睛。
这一刻,我终于明白,我面对的,不是家人,而是恶魔。
我深吸一口气,慢慢地,慢慢地,弯下了膝盖。
乐乐在我怀里不安地扭动着,小声地叫:「妈妈......」
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背,用口型对他说:「宝贝乖,闭上眼睛。」
就在我的膝盖即将触碰到地面的那一瞬间——
我动了!
我抱着乐乐,用尽全身的力气,猛地向门口冲去!
公公和林浩完全没想到我会来这一招,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,我已经冲到了门边!
我颤抖着拧开门锁,用后背撞开了门!
「站住!」林浩怒吼一声,冲了过来。
他抓住了我的背包带子,用力往后拉。
我差点摔倒,但我死死地护住怀里的乐乐。
「放开我!救命啊!他们要抢孩子!」我扯着嗓子大喊。
这是老小区,隔音很差,我的喊声在楼道里回荡。
对面的门突然开了,一个中年妇女探出头来。
「你们这是干什么?」她惊讶地问。
「王姐!救我!他们要抢我的孩子!」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。
王姐是这栋楼的老住户了,人很热心。
她看到我这副狼狈的样子,还有乐乐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红肿,脸色一变。
「老林,这是怎么回事?」她质问公公。
「王姐,你别听她胡说,」公公急忙解释,「她精神不太正常,我们是为她好——」
「我没疯!」我打断他,「您看我儿子的脸!这是他儿子打的!」
王姐仔细看了看乐乐的脸,倒吸一口凉气。
「这,这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?」她说。
「王姐,求您帮我报警,」我哀求道,「他们要抢我的孩子。」
越来越多的邻居被惊动,纷纷开门查看。
公公和林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。
事情闹大了,对他们没有好处。
「你给我等着!」公公最终还是松了手,「这事没完!」
我抓住机会,抱着乐乐,头也不回地冲向楼梯。
我不敢坐电梯,怕他们追上来。
我一口气冲下六楼,冲出单元门,拦下一辆出租车。
「师傅,快开车!」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。
司机看了我一眼,什么也没问,一脚油门踩了下去。
车子驶离小区,我终于瘫软在后座上。
乐乐在我怀里抽泣着,小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衣服。
「妈妈,脸疼......」他委屈地说。
我吻了吻他的额头,眼泪再也控制不住,无声地流了下来。
05
出租车在城市里穿行,我却不知道该去哪里。
娘家?不行,妈妈身体不好,不能让她担心。
朋友家?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这副狼狈的样子。
「姑娘,去哪儿?」司机师傅问。
我报了一个连锁酒店的名字。
我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,需要时间冷静下来,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。
办理入住的时候,前台小姑娘看到乐乐脸上的伤,眼神里闪过一丝同情。
我没有解释,只是快速签了字,拿了房卡。
进入房间,我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给乐乐敷脸。
用酒店的毛巾沾了凉水,小心翼翼地敷在他红肿的脸颊上。
乐乐很乖,一动不动,只是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我。
「妈妈,爷爷和叔叔是坏人吗?」他突然问。
我的心又被狠狠地揪了一下。
该怎么跟一个四岁的孩子解释人性的复杂和丑陋?
「他们......生病了,」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,「所以我们暂时不能和他们住在一起了。」
「哦。」乐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。
安顿好乐乐,我拿出手机。
屏幕上干干净净,没有任何未接来电或未读信息。
林强,我的丈夫,到现在还没有联系我。
是公公还没告状,还是他根本不在乎我们母子的死活?
我冷笑一声,直接拨通了他的电话。
电话响了很久,终于接通了。
「喂,晓薇?」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。
「林强,」我开口,声音沙哑得吓人,「你现在立刻马上,给我订最近的航班,回来。」
他愣了一下:「怎么了?出什么事了?我这边项目正在关键时期——」
「关键时期是吧?」我打断他,「那你就别回来了。我告诉你三件事。」
「第一,我带着乐乐从你家搬出来了。」
「第二,我打了你爸一巴掌。」
「第三,我们离婚。」
电话那头,是长久的沉默。
「你说什么?你再说一遍?」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,「方晓薇!你疯了吗?」
疯了?是啊,我就是被你们林家逼疯的!
「林强,我问你,在你眼里,我和乐乐到底算什么?」我的声音开始颤抖,「是你的妻子和儿子,还是可以任由你家人欺负的出气筒?」
「你弟弟林浩,一个十九岁的成年人,对我四岁的儿子又绊又撞,摔玩具,毁积木,最后还甩了他一巴掌!」
「我去找你爸评理,他说什么?他说是闹着玩!林强,有这么开玩笑的吗?」
「我要带儿子走,他们把我堵在门口,说要把乐乐抢走!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吗?」
我几乎是吼着说完这些话的。
电话那头又是沉默。
「晓薇......」他终于开口,声音里带着疲惫,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?小浩不会这样的,爸也不会......」
误会?
到了这个时候,他还在为他的家人开脱。
我彻底死心了。
「林强,我不是在跟你商量,我是在通知你,」我深吸一口气,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平静,「离婚协议我会找律师拟好寄给你。乐乐的抚养权必须归我。房子、车子、存款,我什么都不要,我只要我的儿子。」
「晓薇,你冷静一点——」
我挂断了电话。
没什么好说的了。
从今天起,我要靠自己的力量,保护我的孩子。
就算前路再难,我也绝不回头。
"你以为我不知道吗?"陈强的声音突然拔高,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愤怒,"你以为我在外面忙项目,就对家里的事什么都不知道?"
我愣住了。
"晴晴,我爸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。"他的语气变得冰冷,"他说你无缘无故打了他,还撒泼,当着邻居的面让我们陈家丢尽了脸。你知道我爸这辈子最重视的就是面子,你这是要他的命!"
一阵眩晕袭来,我扶着墙才没有倒下。
原来,我逃出来的这一个小时里,公公早就先下手为强了。
他果然把黑的说成白的,把我塑造成了一个无理取闹的恶妇。
而陈强,毫无意外地,选择了相信他。
"陈强,"我咬着牙,努力让自己保持理智,"你听我说,事情不是你爸说的那样——"
"够了!"他打断了我,"你现在是不是还要编一套说辞来骗我?晴晴,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演戏?"
"我没有演戏!"我几乎是吼出来的,"小宝的脸肿成那样,你看不见吗?!那是陈峰打的!是你亲弟弟打的!"
"小峰怎么可能打小宝?"陈强的语气里满是不信,"他才十八岁,还是个孩子!你一个当嫂子的,怎么能这样污蔑他?"
孩子。
又是这两个字。
陈峰是孩子,所以他打人可以原谅。
小宝也是孩子,却要承受被打的痛苦。
"好,既然你不信我说的,"我深吸一口气,拿出手机,"我现在就去医院,给小宝验伤。诊断报告出来,看你还有什么话说!"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。
"方晴,你是不是非要把事情闹大,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家的家丑,你才满意?"他的声音里透着寒意,"你就这么恨我们陈家?"
我的手在颤抖。
不是愤怒的颤抖,是心寒的颤抖。
原来在他眼里,我为儿子讨公道,是在报复,是在闹事。
"陈强,我最后问你一次,"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,"你到底站在哪一边?"
"我站在事实这一边。"他说,"晴晴,我承认小峰可能有些地方做得不够好,但你打我爸,这件事怎么都说不过去。你先回家,向我爸道个歉,这事就算过去了。"
道歉。
又是道歉。
从头到尾,没有人问我为什么会打他,没有人关心小宝受了多大的委屈。
"不可能。"我一字一句地说,"我这辈子,都不会再踏进你们陈家的门。"
"方晴!"陈强怒了,"你别逼我!这个婚你要是真想离,我就让你净身出户!孩子的抚养权,你也别想要!"
我笑了,笑得眼泪直流。
"那就法庭见吧。"
我挂断了电话。
手机立刻就疯狂地震动起来,是陈强打回来的。
我直接关机。
我不想再听他说任何一个字。
小宝不知什么时候从床上爬了过来,两只小手抱住我的腿,仰着那张肿着半边的小脸,眼睛红红的。
"妈妈,不哭。"他奶声奶气地安慰我,小手笨拙地替我擦眼泪,"妈妈不哭,小宝……小宝保护妈妈。"
我一把抱住他,这个世界上,唯一的,最珍贵的,属于我的宝贝。
我要保护他,就算与全世界为敌。
(四)
第二天一早,我抱着小宝去了医院。
儿科医生是个年轻的女医生,看到小宝脸上的伤,眉头立刻皱了起来。
"孩子这是怎么弄的?"她一边检查,一边问。
"被人打的。"我平静地说。
女医生的手停了一下,抬头看了我一眼,目光里闪过一丝什么。
她仔细地检查了小宝的伤势,又问了一些问题,最后开了一张诊断证明。
"面部软组织挫伤,"她在病历本上写着,"皮下淤血,需要冷敷消肿。好在没有伤到骨头。"
她顿了顿,压低声音对我说:"如果真的是被家暴,要及时报警,保留证据。孩子还小,不能再受这种伤害。"
我接过诊断证明,眼眶发热。
这是这两天来,第一次,有人站在我这边,告诉我,我做得对。
从医院出来,我没有回酒店,而是直奔律师事务所。
我找的是一家专门做婚姻家事案件的律师事务所,接待我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律师,姓林。
林律师听完我的讲述,沉默了很久。
"方女士,"她推了推眼镜,"实话说,你这个案子,不太好打。"
我的心一沉。
"为什么?"
"首先,你主动提出离婚,并且动手打了公公,对方完全可以以此为由,说你有暴力倾向。"林律师翻着记录本,"其次,孩子目前的伤势,虽然可以证明被打,但对方可以说是意外造成的,很难定性为故意伤害。"
"可是小宝的脸上明明就是巴掌印!"我激动地说。
"我理解你的心情,"林律师安抚道,"但法律讲究证据。你有没有当时的视频或者录音?有没有其他目击者?"
我摇了摇头。
事情发生得太突然,我根本来不及想到要录像。
至于目击者,整个过程只有公公在场,他怎么可能帮我作证?
"而且,"林律师继续说,"从法律角度来讲,爷爷和叔叔都是孩子的直系亲属,有探视权。就算你拿到了抚养权,他们也可以定期见孩子。你能保证以后不让孩子再接触他们吗?"
我的脸色煞白。
我没有想到这一层。
如果真是这样,那我所做的一切,又有什么意义?
"那我该怎么办?"我的声音里带着绝望。
林律师沉思了片刻,说:"你需要更多的证据。比如,孩子在那个家庭受虐待的证据,你丈夫家庭暴力的证据,以及对方不适合抚养孩子的证据。"
"另外,"她看着我,"你打公公这件事,确实是个隐患。对方如果追究,你可能会被追究法律责任。虽然情节不严重,但对争夺抚养权很不利。"
我颓然地坐在椅子上。
原来,当一个母亲拼尽全力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时,法律却告诉她,你做错了。
"我知道你很难过,"林律师递给我一张纸巾,"但现在不是放弃的时候。我的建议是,你先稳住,不要再和对方发生正面冲突。同时,收集一切能收集到的证据。"
"什么证据?"
"小区的监控,能证明孩子多次受伤的医疗记录,邻居的证词,还有你丈夫对这件事的态度。"林律师说,"另外,陈峰是成年人,如果能证明他有暴力倾向或者其他品行问题,对我们的案子会很有帮助。"
我点了点头,在脑子里飞速地整理着思路。
"我明白了。"
"还有一点很重要,"林律师提醒我,"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如何?有没有去看过心理医生?"
我愣了一下,不明白她为什么问这个。
林律师解释道:"对方很可能会以你精神不稳定为由,申请剥夺你的抚养权。你需要有专业的心理评估,证明你有能力抚养孩子。"
我这才意识到,这场战争,比我想象的要残酷得多。
从律师事务所出来,天已经黑了。
小宝在我怀里睡着了,小小的一团,脸上的肿还没有完全消退。
我看着他,心里涌起一股悲凉。
三岁的孩子,本该在最无忧无虑的年纪,却要跟着我经历这些。
我的手机响了,是一个陌生号码。
我犹豫了一下,还是接了。
"喂?"
"是方晴吗?我是你嫂子,陈峰的二嫂,王丽。"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略带紧张的声音。
王丽?
我搜索了一下记忆,想起来了,她是陈强的二哥陈刚的老婆。
陈家三兄弟,陈刚在外地工作,我们平时很少联系。
"你好。"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打电话给我。
"你现在方便说话吗?"王丽问,声音压得很低,似乎怕被人听到。
"方便,你说。"
"是这样的,"王丽犹豫了一下,还是开口了,"我听说你和家里闹翻了,是因为陈峰的事?"
"你怎么知道?"我警惕起来。
"我妈打电话跟我说了,"王丽叹了口气,"她的版本是你无理取闹,打了公公。但我不太相信,所以想问问你,到底发生了什么?"
我没想到,陈家还有一个明白人。
我简单地把事情讲了一遍,包括陈峰这两天对小宝做的所有事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。
"我就知道。"王丽终于开口,声音里带着一种"果然如此"的无奈,"方晴,你听我说,陈峰这孩子,从小就不对劲。"
我心里一动:"什么意思?"
"他小时候,"王丽说,"就喜欢欺负比他小的孩子。我儿子比他小三岁,有一次过年回老家,陈峰把他推进池塘里,差点淹死。"
我倒吸一口凉气。
"那后来呢?"
"公公说是小孩子玩闹,不是故意的,让我们别当真。"王丽的声音里带着苦涩,"从那以后,我每次回去,都会死死盯着我儿子,不让他跟陈峰单独待在一起。"
"你怎么不早说!"我几乎是吼出来的。
"我说了有用吗?"王丽反问,"在这个家里,公公最疼的就是陈峰。他说什么都是对的,做什么都是有理由的。我要是说他坏话,公公能把我骂个狗血淋头。"
我明白了。
怪不得陈峰这么有恃无恐,原来他从小就被这样纵容着。
"我打电话给你,是想提醒你,"王丽说,"你要小心点。陈峰这孩子,表面上看着还好,实际上心理有问题。他喜欢看别人痛苦,尤其是比他弱小的人。"
"而且,"她压低声音,"他特别记仇。你这次让他在邻居面前丢了脸,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。"
我的后背一阵发凉。
"那我该怎么办?"
"离他远点,越远越好。"王丽说,"还有,你要离婚的话,我可以帮你作证。虽然我不能直接说陈峰的坏话,但我可以作证,他以前伤害过我儿子,证明他有暴力倾向。"
我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。
"谢谢你。"
"不用谢,我也是当妈的,理解你的心情。"王丽说,"好好照顾小宝,别让他再受伤了。"
挂了电话,我抱着小宝,站在夜色里,第一次感到,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。
回到酒店,我没有马上睡觉,而是打开电脑,开始整理这些天的所有细节。
我要做一个时间线,把陈峰对小宝做的每一件事,都记录下来。
我要找到小区的物业,调取监控录像。
我要联系王阿姨,请她作证。
我要证明,我不是一个疯子,我只是一个想要保护自己孩子的母亲。
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,而我的战争,才刚刚开始。
(五)
接下来的一周,我像一个陀螺一样,不停地转。
白天,我抱着小宝在外面躲着,晚上,等他睡着了,我就开始整理证据,咨询律师,联系可能的证人。
我去了小区物业,好话说尽,终于调到了部分监控录像。
虽然角度不太好,但确实拍到了那天我抱着小宝冲出来,公公和陈峰拦在门口的画面。
我找到了王阿姨,她听说了事情的经过,很同情我,答应可以为我作证。
她说,那天她清楚地看到了小宝脸上的巴掌印,还听到我说是陈峰打的。
我还联系了小区里其他几个邻居,他们虽然没有直接看到陈峰打小宝,但都证明,这两天经常听到小宝在陈家哭。
证据一点一点地收集起来,我的信心也在一点一点地建立起来。
但就在第八天的晚上,我接到了一个电话,彻底打破了这种平静。
是陈刚,陈强的二哥。
"晴晴,你现在在哪儿?"他的声音急促而紧张。
"我……我在外面。"我没有说具体位置。
"你快带着小宝躲起来,"陈刚说,"陈峰找人查到你的酒店了,他正在往那边赶。"
我的心脏狂跳起来。
"什么?他要干什么?"
"我也不知道,但王丽跟我说了他的事,这孩子现在就是个定时炸弹。"陈刚说,"你别管了,先保证自己和小宝的安全!"
我挂了电话,立刻开始收拾东西。
小宝被我的动作惊醒了,迷迷糊糊地叫妈妈。
"宝宝乖,我们换个地方睡。"我一边说,一边飞快地把东西塞进包里。
就在这时,门外传来了敲门声。
"咚咚咚。"
声音很轻,但在寂静的夜里,格外清晰。
我的呼吸一滞,拉着小宝躲到了卫生间里,关上了门。
"咚咚咚。"
敲门声又响了。
"嫂子,我知道你在里面。"
是陈峰的声音,隔着门板传进来,带着一种病态的愉悦。
"开门啊,我就是来看看小侄子,没别的意思。"
我捂住小宝的嘴,示意他不要出声。
小宝很聪明,虽然害怕,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。
"不开门是吧?"陈峰的声音变得阴沉,"那我可就报警了,说你拐走了我家孩子。"
我的手在抖。
他疯了,他真的疯了。
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,走廊里突然传来了保安的声音。
"这位先生,请问您找谁?"
"我找我嫂子。"陈峰说。
"您嫂子住在这里吗?如果人家不开门,说明不想见您,您还是先回去吧。"保安说,"不然我们要报警了。"
安静了几秒钟。
"行,我走。"陈峰说,"反正来日方长。"
脚步声渐渐远去。
我几乎瘫坐在地上,紧紧地抱着小宝。
十分钟后,我的手机响了。
是酒店前台打来的。
"您好,方女士,刚才有位先生来找您,我们的保安已经把他劝离了。为了您的安全,建议您换一家酒店入住。"
我感激地答谢了前台,然后抱着小宝,趁着夜色,离开了酒店。
这一夜,我们在车站的候车室里,坐到了天亮。
小宝蜷缩在我怀里,睡得很不安稳,时不时地抽泣两声。
我看着他,心如刀绞。
我的孩子,本该在温暖的家里,盖着软软的被子,做着甜甜的梦。
而不是像现在这样,跟着妈妈四处逃亡,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了。
天亮后,我带着小宝去了一家新的酒店。
这次,我用了我妈的身份证登记,没有留任何能被追踪到的信息。
安顿好小宝,我给林律师打了电话,把昨晚的事告诉了她。
"很好,"林律师说,"这是个突破口。陈峰深夜找到酒店骚扰你,酒店有监控,保安可以作证。这能证明他对你和孩子有威胁性。"
"可是,"我犹豫了一下,"这也说明他很在乎小宝,会不会对争夺抚养权不利?"
"恰恰相反,"林律师说,"正常的叔叔关心侄子,不会用这种方式。他这种行为,只能说明他有控制欲和攻击性。"
我松了一口气。
"接下来,你要做的,就是保护好自己和孩子,不要再跟对方有任何接触。"林律师说,"证据已经够了,我们可以正式提起诉讼了。"
挂了电话,我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。
但我知道,我不能倒下。
因为我是小宝唯一的依靠。
半个月后,离婚诉讼正式在法院立案。
陈强收到传票的那天,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,我一个都没接。
我只是通过律师告诉他:法庭见。
开庭的那天,我穿了一身得体的套装,化了淡妆,把自己打扮得精神而体面。
我要让所有人看到,我不是一个疯子,不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。
陈强坐在对面,憔悴了许多,眼神复杂地看着我。
公公也来了,坐在旁听席上,那张脸依旧写满了愤怒。
而陈峰,没有出现。
据说他正在学校准备高考,不方便到场。
法庭上,双方律师唇枪舌剑。
对方咬住我打人这件事不放,试图证明我有暴力倾向。
而林律师则拿出了医院的诊断证明,监控录像,邻居的证词,还有王丽的书面证言。
一项一项,有条不紊。
当监控录像放出来,小宝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巴掌印出现在屏幕上时,旁听席上发出了一阵唏嘘声。
公公的脸色变得铁青。
法官看完所有证据,又询问了双方一些问题。
最后,他宣布休庭,择日宣判。
走出法庭,我抱着小宝,第一次感到,胜利的天平,正在向我倾斜。
一个月后,判决书下来了。
准予离婚,孩子抚养权归我,陈强每月支付抚养费,有探视权。
但判决书里特别注明:探视必须在我在场的情况下进行,禁止陈家其他成员单独接触孩子。
我抱着判决书,眼泪终于夺眶而出。
我赢了。
我保住了我的孩子。
那天晚上,我带着小宝去吃了他最爱的炸鸡。
小宝脸上的肿早已消退,又恢复了那个快乐的、爱笑的小男孩。
"妈妈,我们以后不用再见爷爷和叔叔了吗?"他问。
我摸了摸他的头,温柔地说:"不用了宝贝,以后只有我们俩,相依为命。"
"太好啦!"小宝欢呼起来,抱着炸鸡啃得满嘴是油。
我看着他,心里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。
这一路走来,我失去了很多。
失去了所谓的婚姻,失去了所谓的家。
但我得到了更珍贵的东西——
我儿子的安全,和我作为母亲的尊严。
这个世界或许不够公平,不够善良。
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,我就会用尽全力,为我的孩子,撑起一片天。
因为我是他的妈妈。
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配资咨询平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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